当地时间1月25日,希腊大选落下帷幕,齐普拉斯领导的激进左翼联盟(Syriza)获得胜利。齐普拉斯强调不会实行财政紧缩政策,这意味着希腊从经济层面已经开始转向。与此同时,舆论指出左翼联盟的获胜将极大增加希腊退出欧元区的风险。这些信号引发了欧元区和国际社会对希腊新政府下一步政策的猜测。针对左翼联盟是否会推动希腊脱离欧元区自行发展等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有关学者。
欧洲不希望希腊“退欧”
比利时布鲁塞尔智库欧洲政策研究中心(CEPS)经济政策高级研究员丹尼尔·格罗斯(Daniel Gros)对本报记者称,不管是从大选过程中还是从“三驾马车”(欧盟委员会、欧洲央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经济问题的反复商讨来看,目前为止,尚没有“官方而正式的”信息显示欧盟主要债权国希望希腊“退欧”。
格罗斯称,对于引领欧元发展的德国来讲,他们自然不希望希腊离开欧元区。在德国的主流政党看来,希腊是欧洲作为一个统一体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利于德国相关决策的统一执行。如果希腊退出欧元区,德国以及其他欧元区债权人对希腊的救助贷款将蒙受巨大损失。
当然,格罗斯称,不排除德国一些持反对意见的政党和经济学家建议希腊应回归本币德拉克马。德国基督教社会党(CSU)总书记亚历山大·杜布林德(Alexander Dobrindt)此前便对媒体称,德国对希腊的援助已经“仁至义尽”,如果希腊仍无力完成相关改革目标,应该退出欧元区。但有学者分析,一旦希腊“退欧”,新政府发行新货币,将导致新货币大幅贬值,由此带来的存款外逃和相关风险将造成市场恐慌,重创希腊经济。而希腊退出欧元区不可避免地会对欧元区国家乃至世界经济造成一定负面影响。
同济大学教授伍慧萍也认为,虽然在希腊选举之前,德国国内曾有声音认为目前的欧元区已经足够牢固,承受得住希腊退出而产生的后果,但由此带来的连锁反应和市场震荡毕竟难以预测,退出也不符合欧盟本意。她对本报记者分析称,“根据目前掌握的材料,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不大。希腊政府和民众为了换取欧盟的巨额救助已经作出很大牺牲,都不愿意前功尽弃。齐普拉斯事先的表态是为了加大获胜砝码,选战胜利后表示还愿意留在欧元区。况且,目前的欧盟条约没有欧元区的退出条款,如何退出欧元区而保留欧盟成员国身份,在欧盟法律上难以操作。”
欧盟救助不如结构性改革
长期以来,受经济危机重创的希腊一直在接受欧盟的援助。但欧盟对希腊的下一轮援助一直持谨慎态度。而一向主导“欧洲治理”的德国,作为对希腊援助资金的主要输出国,在对待希腊问题上近年来态度转向“强硬”。正如德国财政部长沃尔夫冈·朔伊布勒(Wolfgang Sch?覿uble)所言,希腊的问题是未能充分履行相关改革协议和财政紧缩措施,德国对希腊完成改革目标持怀疑态度,无法“妥协”并继续提供救助。
对于德国在欧元区和希腊问题上所起的作用,伍慧萍认为,欧盟整个财政契约和欧洲稳定机制的出台都离不开德国的斡旋和力挺,新规定本身也都带有浓重的“德国”手笔。而德国的支持是以严格的财政纪律要求为前提的,就是希望按照德国模式改造欧盟,而且默克尔也一再强调,希腊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各项要求,德国也要以此平息民怨。
“欧盟也寄希望于希腊新政府可以带来改革新动力,毕竟之前的希腊政府在欧盟压力下所进行的改革在后者看来极不彻底,更多只是拿低收入人群开刀,没有触及高收入人群和寡头的利益,也因此加剧了国内社会不公的现状,激化了社会矛盾。可以预见,短期内希腊和欧盟在放松紧缩和减免债务方面谈判的紧张局势会加剧,这也可能会进一步牵动市场的神经。”伍慧萍说。希腊大选结果揭晓后,德国央行行长魏德曼就警告希腊不要离开目前的紧缩和改革路线,他认为希腊的经济恢复离不开欧盟救助,而救助前提是约定的紧缩措施。以德国为代表的成员国主要担心希腊会因此放松结构性改革。
格罗斯也认为,希腊目前的问题是国有资产私有化进程严重滞后,经济、债务危机恶化,这些问题不是单纯的外界援助就可以解决的。当前,重点是要处理一些实质性的问题,如减少希腊欠债和结束官方的财政紧缩,新一届政府要向人们兑现承诺,切实解决自身存在的诸多经济和社会难题。
进退两难希腊与欧盟预计达成“妥协”
英国谢菲尔德大学讲师埃瑞尼·卡若木兹(Eirini Karamouzi)表示,从希腊与欧元区其他国家的历史性关系来看,在不确定今后是否可以继续获得欧盟巨额资金援助的情况下,左翼联盟政策的重点必然是减轻国内的债务状况,但难点也是如何有效地减轻债务。当前,希腊经济积重难返,在外交政策方面并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这对左翼联盟来讲是一个重大考验。
伍慧萍进一步解释,大选过后,齐普拉斯政府应当会借助选举所赋予的民主合法性,以必须兑现大选承诺、提高社会福利作为谈判砝码,要求与“三驾马车”重新谈判,扭转希腊迄今被迫采取的财政紧缩措施,并进而修改救助协议,争取为债台高筑的希腊减免部分债务。
伍慧萍认为,希腊退出欧元区的不利之处非常明显。对于希腊而言,经济疲弱不足以支撑一种没有信用的本国货币,未知风险巨大,退出之说更多是竞选策略以及与欧盟讨价还价的筹码。不过,即使留在欧元区,希腊这一隐疾难以痊愈,大选结果使得紧缩政策和结构性改革遭遇障碍难以推进,如果与欧盟的减债谈判一时谈不拢而以退出欧元区相要挟,还可能引发金融市场动荡。“根据欧债危机演进过程中的一贯路径来判断,双方最终会找到妥协方案,欧盟可能会在量化宽松政策的大背景下给予希腊更多救助资金,但仍旧会坚持要求希腊贯彻结构性改革,拉动经济增长,降低失业率。”伍慧萍说。
本报记者 侯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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